抚松县论坛

注册

 
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

年轮 [复制链接]

1#

年轮

—一位乡村老教师的讲述

童年记忆

我是年乱泥生人。当时,我家种张福裕的地,张福裕最早在乱泥沟子开地,乱泥沟子岗前、东山、南山都是他家的地。几年后,张福裕上兴隆一个叫窝风坡的沟里开荒,窝风坡就在兴隆敬老院上面那个地方,俺爹也跟着去了。事先定好了,开出来的地是张福裕的,先让我家种几年,头几年不用交地租。为了种地方便,我家就近在窝风坡打了个地戗子,家还在乱泥住。这个地戗子,有一半在地下,是用木头垛的,用*泥抹一抹,有窗有门,里面打上炕能住人。我经常跟着大人去窝风坡种地,累了就在我家的地戗子里避雨吃饭休息。多年后,这个地戗子就塌了。

过了两年,窝风坡附近的地都开出来了,张福裕就领着佃户挪地方,往兴隆方向挪,开兴隆后山那片地,俺家也就跟着搬到兴隆了。土改斗地主的时候,我就记事了,没记得批斗张福裕,估计是搬走了。据父辈们说,张福裕比较仁义,对这些佃户和老百姓还行,生活挺勤俭,平时他也总下地干活。

听老年人讲,很早以前,兴隆叫粉坊沟。起初,兴隆住户很少,最多十户八户的,住的也不集中,冬天落雪以后,能看见东一家西一家的,等夏天树和草长起来以后,就看不见人家了,只能听见狗叫,看到烟筒冒烟。

兴隆是年建屯,当时有个叫侯茂*的举人提议该屯叫兴隆,为兴盛昌隆之意。年的时候,我都记事了,兴隆已经有五六十户人家了,兴隆东山、南山、北山都分散着有人住,沟塘子里也有人家,东一家西一家的。我家在现在乡*府北边山根下住,隔着*府一条道,我家那一圈有十多户人家。那时候兴隆村归松江区管,后来松江区撤销,兴隆并入城厢区。

我对兴隆的粉坊没有印象,只记得糖房,做苞米糖的,是长条形的糖,挺甜却很少吃到。我记得开糖房的那家人家姓唐,在原来兴隆中学下面操场靠道边的地方住,土改的时候就搬走了。老唐家房子大,也是木头垛得,带窗户扇的,但不是地戗子,院子也大,院杖子是用木头夹的,是村里最气派的了。

印象中苞米糖是*色空芯长方型的,一段一段的切开,也叫脆管糖,甜里透着酥。论斤买能便宜些,也论块卖,稍微贵一些,我没记得买过,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价钱。只有过年的时候,腊月二十三买糖瓜供灶王爷,老人捎带着给买点脆管糖吃。糖房里除了卖脆管糖,还有糖化酒,就像现在的饮料,淡*色甜甜的。糖化酒便宜,但度数极低,大人也不舍得喝,他们都喝白酒。现在想一想,估计这个糖化酒是生产脆管糖的副产品,就是用来哄孩子的。

我家只有年节的时候才买糖化酒,一次也就是给倒一小碗,然后把酒瓶子藏起来,多了不给喝,天天喝也喝不起。我记得七岁那年,俺姐姐九岁,俺娘给俺两个瓶子,让俺俩去糖房装酒。临去之前,俺娘一再嘱咐,在道上别喝,回家再喝,我俩答应着。糖化酒甘甜甘甜的,根本就忍不住,我俩走几步喝一口,走几步喝一口,我那一瓶到家的时候,喝了一大半了,俺姐姐那一瓶剩的能多点,姐姐也想喝,但她听话啊,不像我。进了家门,我就感觉忽忽悠悠的,也记不清俺娘说了些啥,上炕就睡着了。

学生时代

我初小是在兴隆念的,那时候已经解放了。兴隆学校只有初级小学,四年后就到四季念高小。在四季念高小的时候,我住在一个女同学家,同学叫什么名也记不住了,学校里也没个宿舍。自己在家背着煎饼去,在同学家跟着吃个菜什么的,给不给同学家钱我也不清楚。四季高小五年级就一个班,三十来个人,都是兴隆、四季、板石的孩子。记得有个老师叫刘方春,还有一个姓李的,记不住叫什么了。在四季念了半年,剩下的一年半是在抚松第一完小念的,就开始交学费了,在俺姑姥家住着。

在兴隆念书的时候,交书费,好像是没有学费。年,学校开始收取学杂费,实行人民公社化(年)以后,办学经费来源于国家拨款、社队出工、收取学杂费、勤工俭学。

年,我考到抚松县初级中学,现在抚松大市场那个地方以前就是中学,年改为抚松县第一中学。校长姓王,教导主任是刘洪秀,班主任老师叫张洪林,教我们数学,语文老师叫李波。当时我家在兴隆住,家里困难,老人也是不想让我念,总觉得一个姑娘孩子,读书没什么用。但我从小就脾气犟,不让我念书,我也不上山干活,就这样拖着,墨迹着要念书。后来还是俺娘心软,就央求俺爹,同意让我去念书了,但学费生活费家里没有,必须自己想办法。

为了凑学费和生活费,到了秋天,我就把家里的土豆白菜拿到县里去卖,也卖不了几个钱。每个星期六晚上到家,俺娘给弄上鸡蛋、蘑菇、杂粮,星期天一大早就回县,自己把拿下来的东西卖一卖,这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就够了,还能攒点下个学期的学费。

那时候念书都是这样,一边念书,还得一边想办法划拉两个钱,做学费和生活费。到了星期天,那些男生有时候就不回家,出去帮着菜队里干点活,想办法挣两个钱。我干不了什么活,只能每个礼拜回家拿点鸡蛋卖,有时候多背点煎饼,留出来够自己吃的,剩下的也卖几个钱。

抚松中学有宿舍,住大通炕,大宿舍住二三十人,小房子能住十几个人。学校也有食堂,家庭条件好的同学顿顿都在食堂吃,我不行,家里没钱,一般不去食堂吃。自己在家背来的大饼子和煎饼,捎着咸菜,就在宿舍对付,不太好意思去食堂。炒菜吃不起,最多是买个菜汤喝,最贵的菜汤才五百元一碗,便宜的两三百元。也就是偶尔去食堂买个菜汤喝,大多数是喝点热水就拉倒了。有时候,故意等到大家都快吃完了,食堂里人不多的时候去买菜汤,好心的师傅能多给盛一勺子。有时候,手里没有钱了,就直接拿一个鸡蛋换一个菜汤,那时候,一个鸡蛋能卖五百元。当时,我们花的是东北钱(东北九省流通券,是原中华民国国民*府在抗战胜利后发行的区域性流通货币,限在东北九省流通。年抗战结束后,国民*府将东北三省划分为九省,即辽宁省、安东省、辽北省、吉林省、松江省、合江省、黑龙江省、嫩江省和兴安省。其发行面值分别为1元、5元、10元、50元、元、元、0元、元、0元、00元。年11月3日由中央银行发行,年8月20日停止发行)。白菜、萝卜汤里面放上豆腐或者粉条、粉皮就算好汤了,五百元一碗,带肉的汤很少。清汤里只有萝卜条、白菜片,二三百元一碗。大饼子论斤卖,没记得食堂有馒头和米饭,上学三年我几乎没买过,就是吃煎饼。到了星期五的时候,先看看还有几张煎饼,算计算计怎么也得对付到星期六午饭。到了星期六早晨,如果就剩三张煎饼了,早饭只能吃一张,留着两张午饭吃,好有劲往家走。现在看,那个时候是受了不少罪,但当时,一点也感觉不出来,只要是让我念书,我就高兴。有时候实在没有饭了,就干脆不吃,喝点热水稀里糊涂的也过去了。一起住宿的同学都在一起吃,也挺热闹,就着咸菜吃几张煎饼,喝点热水。现在想一想,那个时候也挺自在的,无忧无虑,没感到是在遭罪。

那时候家里穷,买不起衣服,一年到头的就一条囫囵裤子。在学校穿了一个星期,裤子埋汰了,回家赶紧脱下来洗干净了,使劲甩一甩水,挂在院子里晾干,第二天还要穿着上学。有时候怕裤子干不了,拿进屋放在炕上炕一下,要不就在锅底坑烤一烤。根本就没有个衬衣衬裤什么的,鞋都是自己做的,连个袜子也没有,就光着脚。现在的年轻人,条件好了,袜子破了就扔,也就是像我这个年龄的,还知道补一补。

班里同学也有生活好的,不用看别的,看行李就看出来了。咱是一床破被窝,一床破褥子,人家又是褥单子又是被套的。那时候条件好的少,家里老人有点职业的,就像开豆腐坊、铁匠炉、糖房、粉房的,或者是老人有工作的,挣现钱的,这些人家的孩子,穿的、吃的、戴的就好一些。

当时兴隆一起去抚松念书的一共没几个人,我们都约好了一起走,有个伴壮胆。我们兴隆的还有孙桂姜和张登银,张登银是我上一个班的;板石的有安茂成和侯俊清;青沟子还有个叫王景山的。后来,张登银考出去了,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工作去了;胡俊青不知道哪去了;孙桂姜毕业以后在庙岭当民办教师,我那时候在松江教学。后来她就去了青沟子教学,在青沟子安家了,她的两个女儿后来也都当了老师。

在抚松读初中那几年,一个星期回家一趟,全靠走。路过小营子、板石,从板石出来以后,一直沿着一条小河往抚松走,就是现在公路的位置,当时就是一条大沟,除了草就是树,根本没有路。从板石出来到了沟塘子,顺着一条小河拐来拐去的,沿途横跨这条小河二十三次。小河窄的地方,一步就迈过去了,稍微宽的地方就踩着石头过去。雨季水大了的时候,就脱了鞋拎着,挽着裤腿子光着脚丫子淌过去。春天的时候,砬子上映山红通红通红的,到了秋天,沟塘子两面都是野果子。我们走到马鹿沟村头大榆树(后来修道,围在大道中间,被车撞倒的那棵),过了河就进了马鹿沟,道就好走了。

那时候动物多,有时候总遇到蛇,一不小心让它吓一跳。经常看见狍子,慢悠悠的就从我们眼前过去,最多的时候十多个。有时候我们坐在河边歇着,洗洗脸,脱了鞋洗洗脚,这些狍子就在我们旁边喝水,一会抬头看看我们,也不怕人,喝够了水就走了,傻狍子傻狍子就是这么来的。冷不丁的一只兔子就从眼前窜过去,野鸡总能遇到,老母抱子领着刚抱出来的小鸡仔,在地下出溜出溜的跑,看着就在跟前,一伸手,出溜一下就没影了,跑的可快了。狼和野猪没遇着过,他们也怕人,都躲着人,老虎就更不用说了。河套里的水可清了,有的是小鱼,泥溜沟子多,蝲蛄也不少,没有太大的,小沟虾多,一掀开石头,一堆一堆的。

那个时候年龄小,还要背着煎饼什么的,走走停停从兴隆到县里需要两个多小时。不过当时也不觉得累,因为是去念书,光顾了高兴了。每次走到板石的暖泉子,我们就歇一会。从兴隆出发,路过小营子,出了东板石,和西板石会合以后,下去一个坎,往里头走有个大拐弯,在一个平乎地方有一块大石头。这块大石头出了西板石能有接近二里地,有这个炕的三分之一大,五六个人围着圈坐在石头顶上挺宽快。暖泉子是从东板石的后沟淌下来的,就从大石头这个地方冒出来,五冬六夏的不上冻,冬天这一轱辘道可不好走了。

上学途中,仙人洞大庙是必经之地。那时候的庙还挺带劲的,庙顶上四楞八角的,像模当样的,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把庙砸了,白瞎了。庙在河东面,河南一面靠山,就是这会西面马鹿沟那个山,靠近山有一个大戏台子,小河在庙和戏台子中间流过。戏台子底下是用石头撑起来的座子,有几个大石头墩子,上面用木头、板子打起来的台子。戏台子跟前有两个旗杆,庙上山根下还有一个旗杆,顺着旗杆往上走,就到了山顶上的娘娘庙了,下面这个庙里供着关公,边上还站着周仓,是泥像。

我记得庙里平时不唱戏,进了四月份才开始唱。四月初八唱一天,四月十八前后唱三天,四月二十八唱一天。我那时候小,也听不懂戏台子上唱什么,都是古戏,肩膀子上插着小旗,拎着扎枪头子,你捅我一下,我捅你一下,你来了我走了的,看着挺热闹,但不懂,也不喜欢看。偶尔有个唱歌跳舞的,就停下看一会,唱戏的都是县里文剧团的。

每年庙会,我们学校也放三天假,我就和几个农村来的住宿的同学上山采大骨杆卖。四月十七那天,一大早我们就上山采,回来以后就上庙会卖,晚上卖不了的,就放在马鹿沟一个同学家,第二天再去庙会卖。忙乎三天,弄好了一个人能卖一万元(东北九省流通券)。

初中三年级的时候,俺娘身体就不好,到了四月份,都快要毕业了,俺娘就没了。那时候管教严啊,我得在家守孝,正常守孝要三年,等烧过了五七,我就以回学校收拾行李为由跑回了学校。临行前,爹嘱咐我回学校拿着行李赶紧回来,我也答应着。回到学校,还有一个星期多点就要期末考试了,我落下的课太多,就只能赶紧往前撵。晚上,别人都睡觉了,我就打着电棒子在被窝里看书,经常看通宵,就这样把眼睛熬坏了。

初中毕业后,我考上了通化师范,俺爹说啥也不让念了,家里穷实在念不起了。班主任老师张洪林,从县里专程到我家三趟做工作让我去念书,就是没做通,这个书高低没念成,为这事我不知道哭了多少回。

教师岁月

初中毕业那年,我才十七岁,通化师范没念成,就在家干活。第二年(年)春天,农村学校都下放了,以前是县里管,下放了以后,学校改成民办了,归村里管了,县里就把正式老师抽走了。兴隆学校原先是刘焕春老师管,学校下放以后他抽走了,就没有老师了。那时候,兴隆村干部是陈继祥,他就来找我,让我去兴隆学校当老师。我感觉当个老师挺好的,干干净净的不用下地干活,这几年书总算也没有白念,就高高兴兴的去了。当时商量着村里给记工分,一天七分工,教了三个月,就放了暑假。暑假过后,松江公社的领导就调我去了德胜学校,那时候兴隆也归松江管。兴隆学校谁来的,我就记不住了,好像也是兴隆本村的人。

我上德胜学校报到,才知道和我办交接的是辛福俊老师。辛福俊是我在抚松中学读书时候的同学,一个班的,我俩见了面感到意外,也挺高兴的。辛老师是个很认真的人,他把学校的账单拿出来,还有点办公费,我记得是七八块钱,一笔一笔的和我交代清楚。其实也没几个钱,县里一年给一个学校的办公经费也就是几块钱,用来买粉笔,备课簿什么的。交代完了账目,他又把两个年级的学生逐个介绍给我,孩子的家庭状况,学习情况,思想动态,看来辛老师对这几十个学生是了如指掌。后来辛老师好像不教学了,听说他在*协退休,是*协副主席。再次见到辛福俊,已经是三十年以后了。九零年左右,我还没退休呢,我们抚松中学同学聚会,两个班多个同学,来了六十四个人,在抚松一中聚了三天,兴隆这一片的同学就我自己去的。记得当时是给我发的通知(邀请函),他们怎么找到我的我也不知道,反正我拿着通知就到一中报到了。大多数同学毕业以后都没见过面,见了以后互相都认不出来了,我就认识一个叫张淑珍的,她和我重名,中间的字同音。张淑珍在学校排名是46号,我是42号,当时是一个班的,都在二班的。她后来在松江河教学,这之前我们见过面。

我在德胜教学期间,他在兴隆供销社干临时工,俺爹看他忠厚老实,就做主俺俩结婚了。结婚不久我就去了松江学校,第二年生的凤梅,她是60年生人,凤梅她爹也调到松江供销社干临时工,也是挣现钱,一个月三十块钱左右。凤梅她爹念书不多,就在抚松第一完小念了一年书,解放后在板石识字班扫盲两年。他书虽然读的不多,但字写得好,关键是会画画,有的字不认识,但是照着画出来也挺好看,逢年过节,总是给左邻右居的写对联,一气写了多少年。

在松江教学的时候,一个月工资31块钱,谁给开的也不知道,我的户口还在兴隆,队里也不给分口粮了。我那时候吃绿卡片,和吃供应粮的红卡片不一样,皮是绿的,也是月月去粮店买粮。一个月31斤粮食,米面少,大多数都是苞米面、高粱米。别的老师什么待遇,我就不知道了,那时候年龄小,也不关心那些事。

年底,凤梅他爹在松江供销社的雇佣期满,由于他的户口在乱泥,我们就从松江回了乱泥,我在乱泥教学,我到乱泥的时候,谭振泰是书记。回了乱泥以后,还吃了接近两年绿卡片,后来为什么取消了就不知道了,这两年挣工分,但不给分粮,还是月月去粮店买粮。

乱泥当时的学校在王培彩家前面,现在李胜泉住的地方,坯草房,不是四间就是六间。后来学校的房子不行了,大队又盖了新房,砖瓦的,在现在张连科住的地方。

乱泥学校刚建校的时候,上面给了几张书桌,是两人座的,还有长条凳。后来学生越来越多,不够用了,又买不起新的,村里就用木头板子钉案子当桌子,凳子也是用木头板子钉的。

我来乱泥的时候,学校老师是李宗善,比我大。李老师家是县里的,公办教师,我来乱泥以后,他就调走了。那时候一个村就一个老师,由于村里孩子少,隔年招生。第一批招的学生读三年级时,再招下一年级的学生。所有的学生,不管是几年级的,都在一个教室上课。给一年级讲课的时候,其他年级的学生就自习,学校就开语文数学两门课,一个人教。学生一开始不交学费,只交课本费,一本书几毛钱。等武强上小学的时候,就开始交学费了,一个学期一块钱。

刚开始,一个年级也就招七八个学生,多的时候十几个,没有超过二十个的时候。一般的人家都不重视教育,孩子大了都让下地干活了,不上学。有的学生,读读停停,今天突然来了,明天不知道咋回事又没影了。学校也去动员家长让孩子来读书,但那时候家里都困难,也没法勉强大家。大人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,孩子就在家割猪食,割草喂鹅鸭。到了秋天扒苞米的时候,论斤记工分,孩子们也都去帮着大人干,能多挣点工分。

乱泥学校一开始只有初级小学,高级小学在兴隆。石塘沟、新屯子、乱泥这三个村算是西片,由于孩子少,都是隔年招生。后来学生稍微多一点,我们就自己调整,三个屯子把三年级和四年级的学生合在一起,放在新屯或者乱泥,石塘沟不行,人太少了。有的村老师学问低,教不了高年级的孩子,我们就把高年级放在老师水平高一点的村,这都是村里私自合的,教育局也是不让。

在乱泥教了两年,学区调转,又把我调回松江了,当时松江学校有六七个老师,校长叫谭金彦。管恩晓到了乱泥当民办教师,管恩晓家里成分高,是下放到乱泥的,他有个本家是县长,后来他去松江河当老师了。

在松江工作了一段时间,感觉不行,家在乱泥,孩子小扔在乱泥不行啊,我就不干了,回了乱泥。在乱泥生产队干了一段时间农活,正赶上乱泥学校老师管恩晓有病住院,我就替他上了一段时间的课。等他出院以后,人家不回乱泥了,乱泥学校就没人干了。村里想让我干,还是挣工分,我说啥也不干。当时就是耍脾气不想干,同样是挣工分,一天才记七分工,星期礼拜的还不给记工分。我要是在生产队干活,跟着一起种地,也能挣九分工。赶上扒苞米计件的时候,一天都挣二三十分工。我的孩子小,找人看孩子,还要从我身上扒工分给看孩子的。我一天才七分工,再从我身上扒二分工给看孩子的,就剩下五分工了,只是赚着个身子轻快,但维持不了生活呀。没办法,干不了,我就在乱泥生产队干活。这时候,我们就归兴隆乡管了,上面就让武强的爷爷(武玉成)教学,教了一段时间以后,他也不干了。换了张桂琴教了两个多月,她也不干了。

年前后,兴隆公社文教助理,记得是姓孙,他来问我干不干。我不想干,挣得太少,晚上还得批作业。后来商量来商量去,队里同意一个月给我开31块钱,我答应了。就这样开了两个月的工资,后来大队也没有钱,开不了了,就又商量着,一天给我记九分工。四年后,王培亮来了乱泥学校,他是正式的,那时候乱泥学校孩子多了,我们两个人一起教。王培亮来的时候已经结婚有孩子了,王培亮来之前,王建福还在乱泥干了一年多,也是正式的,他是反右时候打下来的,原先在砬子河教学。

年,乱泥办了个戴帽中学,谢光远、李英才、王瑞富、吴文新、马维苗、刘孟才都先后在这里教过学。学生是乱泥、石塘沟、新屯子这几个村的,就一个班,三十多个学生。小学和戴帽中学在一起,统称乱泥学校,王培亮管事,戴帽中学的业务谢光远负责。两年半后,戴帽中学合并到兴隆中学了,小学还在乱泥。兴隆中学是年建立的,兴隆中学的前身是年建立的兴隆农业中学。

年,乱泥、石塘沟、新屯子学校高年级合并一起了,我就上了新屯子学校。新屯子学校有十多个老师,武传玺、王凤祥、李开兴、朱明礼、祝孝远、谢光远、段兴祥,其他几个记不太清了。新屯子学校是三到六年级,乱泥还有一年级和二年级,石塘沟也有一年级,起初周爱新在石塘沟教学。当时,新屯子学校是三个大队合伙盖的,西面和前面两趟房是新屯子大队盖的,北一趟四间教室是石塘沟和乱泥盖的,都是砖瓦房。新屯子学校属于兴隆西片的学校,我当了一段时间的片长,那时,我已经有三个孩子了,还是民办教师,一个月31块钱。王培亮是正式的,一个月开38块钱,谢光远是代课教师,一个月开37块多钱。

在民办教师时期,各个村的民办教师待遇都不一样,每天工分也不一般多,各个村自己说了算。乱泥是给我记7分工,我还得拿出2分工给看孩子的,礼拜天,假期都不给记工,但可以上队里跟着干活,挣工分。出去学习、开会给记工。社员每天工分也不一样,如果是去种地,铲地,在前勤干活,工分就高。如果是薅草,属于后勤,工分就少。

退休生活

八十年代,具体是那一年记不住了,我和朱明礼、王淑华、周爱欣一起转了正。我们属于民办教师转正,谢光远是代课老师转正,他转正早,李英才属于招工。年,儿子(刘凤华)也到新屯子学校代课,一个月开40左右块钱。我转正以后开35块钱,每年工资都涨一点,后来开70多了。51岁(年)那年我退休了,开多块钱,现在一个月开三千来块钱。

4年,各个村小学都合并到兴隆中心校,新风(新屯子)学校也取消了,老师们就跟着上了兴隆教学。5年兴隆中学和兴隆中心校合并为兴隆乡学校。现在的孩子念书可享福了,学校有食堂、宿舍,住宿条件和食堂伙食都挺好,来回还有校车接送。

当了这么多年老师,教过的孩子有多少自己都记不清了,我教过的学生,年龄最大的也都六十多岁了。平时在道上溜达,听到大人小孩都叫我张老师,心里说不出的高兴。说实在的,没退休之前感觉很辛苦,尤其是后来这几年,但退了休以后,又挺怀念在学校教学的日子,每当我站在院子里闲着没事,看到孩子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去上学,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
年秋天,我在德胜教过的一个学生突然来我家看我,刚进门都不认识了,听他自我介绍,我才想起来。他是我年在德胜教过的学生,姓姚,具体叫什么我就记不清了。只记得我这个学生,当时学习一般化不太好,光顾得皮去了,属于上房揭瓦的那种。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闯了什么祸,错了就是错了,敢承认不隐瞒,我就喜欢这样的学生,我在德胜教了他两年多一点。我去松江教学以后,他也升四年级去了松江,虽然不在我这个班,但我一直留意着他。这个学生多年前搬家到了黑龙江,听说在黑龙江种了很多地,日子过得也挺好。来看我那年他也六十多岁了,那次是回德胜看亲戚,就到处打听我的下落,先是去了松江打听,后来听他一个姓李的同学说我在乱泥,就来乱泥看我。中午在我家吃了饭,唠了一会嗑就上抚松了,没开车,是走着来的。

退休以后我一直住在乱泥,家里地少,主要是种种菜园子。我退休的时候,凤华的两个孩子就有了,平时凤华上班,他媳妇上地里干活,我就在家做饭,辅导孩子写作业。前几年,凤华的儿子吉林大学毕业了,在一汽上班;女儿大学毕医院上班,都挺好的。凤梅在露水河,小女儿凤莲在松江河社区工作,交通方便了,她们隔三差五总回来看我们老两口。现在生活水平也好了,想吃什么就能买什么,孩子们也孝顺,日子过得挺舒心的。

讲述:张素珍整理:崔忠刘凤华
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分享 转发
TOP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